【All疑】围观霍不疑开后宫（40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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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医官领了霍震霄的敕令，自然日日都往高雍王府来，不敢怠慢，但也不敢给霍不疑胡乱用药，只是给他开些安胎养气的方子。或许是霍不疑自己身体底子还算好，或许是青阳的烈酒终究起了些作用，又或许是阿耀与沃德乐昼夜交替的悉心照料有了效果，霍不疑昏昏沉沉几日之后，高烧总算退下去了。
陆医官是随吕归尘来的，每次也都是他相送出去。他们一走，阿耀便乐颠颠地跑到床榻边跪下，伸手去摸霍不疑的额头。
“昨夜出了一身汗，就降温了许多，现在真的不烫了。”阿耀的眼睛亮亮地瞧着霍不疑，“贵人和小世子吉人天相，会平安的。”
霍不疑只觉得这几日人都要被身上的热度熬干了，现下舒服了许多，只觉得浑身疲惫，酸软无力的。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，反问道：“你如今便知道是世子了？万一是女娘怎么办。”
“女娘也很好。”阿耀立刻说，“贵人生的好看，不论世子还是郡主，都会同贵人一般好看的。”
沃德乐随吕归尘回来时，正遇上侍从端着吃食过来，他从那侍从手中接了托盘，便理所当然地跟在吕归尘后头进了寝殿。阿耀见吕归尘进来，起身立到一旁，给他让出了位置，吕归尘似是也习惯了，顺势坐在霍不疑榻边，从沃德乐手里接过了琉璃碗。那碗工艺繁复，碗内的肉汁馎饨热气腾腾，碗身握在手里却是温凉的。
“今日退热了，得多吃些。”吕归尘用手中汤匙搅动了一下，舀起一匙，吹了吹才递到霍不疑嘴边去。霍不疑尝了一口，前几日他头脑晕沉、身上不适，闻见这肉腥味儿总觉得恶心，今日却觉得香极了，忍不住从吕归尘手里拿了汤匙过来，就着他的手，大口吃着热乎乎的肉汤面皮，不一会儿，额上就又冒了层薄汗出来。
“慢些吃，还有的。”吕归尘见他吃得香，笑着摸出帕子，帮他擦拭额上的汗水。沃德乐不声不响地立在旁侧，抱着胳膊，忽然开口道：“王爷好了便好，世子这几日药量都翻了一番，王爷若再不好，世子恐怕也熬不住了。”
“沃德乐！”吕归尘瞪了他一眼。再回头时，果然看见霍不疑停下了动作，抬起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。
“你别听他胡说，”吕归尘微笑道，“没有那么夸张……陆医官每日都来请脉，庄大人更是代圣上送了许多名贵补品过来，我自己受用不了，还让阿耀拿来许多呢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霍不疑看了阿耀一眼，见他躲避自己的眼神，也没说什么，伸手把琉璃碗也从吕归尘手里夺了过来，低头搅和着碗底，“你每日早早便过来看我，陆医官来时，又急匆匆回去。我们两府再近，你这身子，一日三五趟的折腾，怎么受得了？我这就吃完了，你快回去歇着。”
他说着低头，三下五除二便将碗中汤饼都囫囵吞入了口中。吕归尘看得无奈，将手里帕子丢给沃德乐，又从阿耀手中换了只新的，去擦拭霍不疑的唇角。“好了，我知道子晟身子好了，安心了，这就回去歇着。”他扶着沃德乐的手站起身，道，“明日再来看你。”
“好。”霍不疑点点头，将琉璃碗往旁边一递，说，“阿耀，代我送世子回去吧。”
他出了声，但没人答话，碗也无人去接。霍不疑扭头看见阿耀有些发怔，又唤了一句：“阿耀？”
阿耀这才回过神来，忙接了霍不疑手中的碗，躬身应道：“是。”
待他送走了吕归尘主仆回来，霍不疑正扶着婢子的手在室内走动。见阿耀进来了，霍不疑便对那婢子道：“你下去吧。”
阿耀自然过来扶住了霍不疑的胳膊，霍不疑却摆摆手，扶着腰在坐榻上坐下了。“阿耀，你也坐。”他轻声说。
“贵人，我……”阿耀话没说完，看着霍不疑逼视的眼神，把后头自谦不配的推辞到底咽了下去，老老实实在一旁的席上坐了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霍不疑歪头瞧他，虽板着脸，语气却带着打趣，“你可别学世子说自己这几日劳累了，我看，你比后院的那几匹马还壮实。”
“小人不敢。”阿耀忙道，却又低下了头，不肯多说。
“你不说，我替你说了。”霍不疑道，“这几日我总半梦半醒，的确也少进食。世子日日带陆医官来，我是知道的，但他说的名贵物品，我方才也问过管事的，说是你收着了？”
“是。”阿耀有些紧张，慌忙起身跪倒，重重叩首在地。
“我说了让你坐着。”霍不疑蹙眉道，“阿耀，别害怕，这儿没人会打你罚你。”
阿耀抬起头，怔怔看了霍不疑半晌，才结结巴巴地问：“贵人……不怀疑我么……”
这倒把霍不疑问住了，他挑起眉梢反问道：“怀疑你什么？”
“怀疑……我是不是把那些东西变卖了钱财……”阿耀声如蚊讷，垂着头说，“管家大人便是这般怀疑的……不过看在贵人的面子上，他只问了我两句……”
“哦，是他份内的事罢了，你别多心。”霍不疑抖了抖广袖，随口道，“我知道你不会，只是想问问你为何这样做，你定有自己的缘由。”
此前在马市之中为奴时，若是被主人怀疑投了钱财，莫说寻常打骂，便是将人打死，尸首用草席一裹，随意扔到山上或是扔进河里，只需往牙门报个逃奴便是了，从不会有人查问。霍不疑虽是随口安慰，阿耀却觉得十分感动，不禁红了眼眶。他跪起身来，又郑重叩了个头，才扯着衣袖擦了擦脸，回禀道：“贵人，是因为……是因为庄大人。我怕他送的东西不妥，所以都收着了。”
“庄大人？”霍不疑眯起了眼睛，“哪个庄大人？”
“啊……”阿耀哽住了，他只知道沃德乐称呼那人庄大人，并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，更不知道他官居何职。阿耀琢磨了半天，才道：“他似乎与青阳世子有些交情，前些日子，陆大人头一次来咱们这里，便是因着他带陆大人去芳林苑看望世子了。”
“阿苏勒……”霍不疑扶着额头想了一刻，才“唔”了一声，“中省客曹郎，当时外迎世子的，似乎是姓庄。”他转头看向阿耀，“你怎的认识他？”
阿耀虽不知道霍不疑口中这“中省客曹郎”是何意，但听来对方并不是什么身居要职的高官，霍不疑这般身份，大约并不熟识。他深深吸了口气，才皱着眉头倾身道：“贵人果然不认得他！可当时我在马市，他来了，却与我说他识得贵人，能带我去找贵人，我这才跟他走了。”
“是他带你去琅琊山的？”霍不疑也蹙起了眉。
“是，”阿耀答道，“贵人予我的玉佩，也是他拿去了。”
霍不疑的眉梢扬得更高了。“他还做了什么？”
“他还带了贵人的一位亲眷来问我话，现在看，应当也是骗我的吧……”阿耀一五一十将当时琅琊阁上的事学给了霍不疑，霍不疑眉头原本越蹙越紧，但到后来，又逐渐展开了。“你说，庄大人极为维护那位‘亲眷’，”他问阿耀，“那人是何样貌？如何打扮的？”
阿耀只隐约记得那人样貌很美，但他识文有限，实在形容不出，又不愿在霍不疑面前直白地夸奖其他坤泽样貌，于是只道：“他穿一身赤红的武袍。”想了想，又恍然大悟道，“哦，他说他是萧家人，说贵人你是他的……”他一时间想不到“叔郎”这个拗口的词，便干脆道，“是……是他夫君的弟弟！”
霍不疑瞪大眼睛看着阿耀，看得阿耀心里发毛，正想问霍不疑自己何处说错话了，霍不疑却忽然嗤地笑了出来。
“我一直想不明白，他是如何抓住你的，又为何定要阿兄杀你。”霍不疑喃喃道，“没想到，他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之人罢了。”
“贵人说谁啊？”阿耀凑过去问。
“他没骗你。”霍不疑微笑着伸手，揉了揉阿耀的脑袋，“他的确是我阿兄的新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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